前辈讲述 毕业后不想留在美国的原因
中美网美国留学 www.usaer.net 2015-12-19 来源: 网络 编辑: Rainy
我是一名大三下学期的学生,就读于美国女子文理学院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这学期,我在突尼斯(Tunisia)的首都突尼斯(Tunis)交换一学期,一转眼一个多月也过去了。经常有人问我,你在美国读书已经算是出国留学了,为什么还要在留学的时候再出国交换?对我个人而言,我不是一个很喜欢安定地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人,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外面世界很大,我应该多出去走走。而对我而言,出去走并不是像旅游一样走马观花地看看,我想深入地了解一个社会的文化风俗和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的思想及生活习惯。我想看到一个更完整的社会,我想用我自己的眼睛去发现当对新鲜事物的刺激感消失了以后,一个社会还有什么值得欣赏和学习的地方。当我和朋友Serene讨论时,她也说“就算人在美国,也不等于我一定要沉浸在这文化里,我必须得继续去接触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社会形态。”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当一个人身处在不同的环境中,他会突然对很多原来习以为常而忽略的东西产生新的认识与理解。随着我在突尼斯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竟然发现我越来越不想回到美国。本来以为这种情绪这是一时兴起,随着时间慢慢就会改变。我给了我自己10天时间思考,10天过后却发现这种情绪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还愈发愈浓烈。原本一直为H1b签证而焦虑的我,顿时也不再紧张,因为我突然发现,毕业后留在美国不再是一个非选不可的选项。
读过许多留学生写的“为什么毕业我选择回国”的文章,发现大多无非涉及到下面这几个因素:在美国华人很难突破中产,文化背景差异,语言交流障碍,人际网的限制,华人天花板与种族歧视,和寻找不到归属感的落差。而我也同意许多留学生欣赏美国的地方:它是一个可以激发一个人潜力的国家,能让一个人飞速成长并聚拢资源,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并做对世界有影响力的事情。不得不承认,在美国的这两年,正是我个人成长最快的两年。我学会了自己对自己的事情负责,自己争取机会,不能依赖他人。我会跳出自己的舒适区,做自己不喜欢但对个人成长很有必要的事情。而我也凭借自己的努力建立起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并做了很多有意思的实习,有自己心仪的工作。而美国人也很友好,很善良。他们有能力,也会为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与努力。
你可能会好奇,既然我有人际网,又能找到工作;这里空气清新,生活舒适;我跟美国朋友没有交流障碍,也不担心所谓的“华人天花板”和“种族歧视”。除了这些原因,究竟还有什么让我不想留在美国?在来到了突尼斯之后,我终于找到了这个答案。
在美国的社会中,人与人的交往总是隔了一层膜。这层膜并不是说美国人之中就没有亲近的社交关系,没有真心的朋友,而是说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一个小空间里,也就是所谓的个人空间(personal space)。美国人不光对这个概念习以为常,并且认为个人空间是值得被尊重的,是值得扞卫的,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这也体现在生活中的很多例子上(我不想generalize说所有美国人都怎么怎么样,我想讲述一些普遍的社会现象)。比如说,我时常会觉得跟美国人说话要小心翼翼,因为可能我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侵入进他们的个人空间而伤害到他们。再比如说,很多美国人会把你的一句玩笑很当真,因为他们觉得这玩笑背后的寓意与他们的意识形态相斥,侵犯了他们个人空间。
这种个人空间的存在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它的确让人之间的交往可以维系最基本的尊重,让人学会说话三思,让人理解每个人的个人空间的大小和范围都不一样,所以要学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但另一方面,它减少了人与人间交往的真实感。虽然与美国人交往时他们不会judge你,但你其实并不确定他内心对你最真实的想法。即使美国很亲密朋友之间,也会有所保留,因为个人空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信仰。
而我个人认为这种个人空间的存在以及个人至上的信仰所导致的最严重的问题则是社会缺少一种social solidarity(谷歌翻译为连带关系,但这个词更准确的含义是人们在精神层面上感到相互联结因为共同的经历、信仰和生活习惯。它跟归属感有所不同,更强调一种人与人之间存在的动态/dynamics)。当然,导致缺少这种动态的原因有很多,而个人空间的存在只是其中的一个。我在美国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而随着我在突尼斯住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越发觉得我和突尼斯的小伙伴们关系更亲近一些,即便我们之间还存在这一些语言障碍。
在这里,我可以真诚无保留地和他们交流,也不用担心侵犯他们的个人空间,因为这个概念是不存在的。如果我不喜欢什么就可以直说,他们也会告诉我他们不喜欢我的什么东西。我第一次和一个人见面就可以开对方的玩笑,而他也会把他朋友的糗事告诉我。在这里,如果你帮助了我,我不需要觉得好像欠了你一个人情所以一定要用另外的形式再帮助你,而也因为这样,每个人都好像是我的家人一样。我已经把和我住了一个月的室友当作我的姐姐,她的妹妹当作我的妹妹。我楼下小卖部的大叔每次都会远远看到我走来后藏起来,然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楼下电器店的大叔在我每次打车出门时,都会跟司机交代一番确保把我送到正确的地址。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我觉得,突尼斯的社会形成了一张很大的安全网,虽然我不是突尼斯人,身体里没有流着与他们一样的血液,但是在这里我觉得很安全,因为无论我从哪里掉下去,都有人在下面接着我(这里安全我指的是社会中人与人间的动态和交往模式,不是说物理上的安全。这里虽然不像其他中东国家有很多性侵或小偷小抢,但还是会有家暴的案例,宗教极端分子的的威胁,甚至恐怖袭击的隐患)。
而正是这种新的交往模式的体验,让我意识到了美国社会所存在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我可以在美国过得很舒适,毕业后我还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我想寻找美国社会失去的群体意识和social solidarity:我想知道为什么北欧国家的人们愿意拿自己一半工资来交税,我想知道阿拉伯地区游牧民族的生活常态,我想知道在深山野林中的部落过着怎样的隐居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再一次出国交换的原因,引用Serene的话来说,我必须得继续去接触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社会形态。还记得一个星期前我和20多个当地的小伙伴们去徒步旅行,在经历了10个小时的泥潭、溪流、荆棘、沙漠之后,我抬头突然看到远处在夕阳的映衬下,一个放牛人手拿长鞭走在两头牛的后面。而我走的小径旁有两个四岁正在摔跤的小男孩,其中一个抬头看见了我,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了。
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